HEY____ kEEp goInG

二舅說

這年是越來越沒有味道了

這個年腦海裡轉的盡是些關於過年的記憶

放鞭炮放煙火表哥表姊們大富翁賓果遊戲逛苗栗街頭

控優咪好多人回來麻將聲送茶水兼分紅 撲克牌大老二看電影

聚在一起窩著 糖果餅乾橘子和漂亮的小朋友們穿新衣 好多好多人

小時候彷彿是兩倍房間大的"大房間"現在縮水縮小的嚇到我

改裝後可以使用的地方更多了

但之後回來的小朋友們就再也沒有大房間塌塌米的記憶了

一直在看見改變 抗拒改變 不得不接受改變

誰改變了誰改變了甚麼

"在幻變的歲月裡，原來，時間才是最大的小偷"

時間是賊,偷偷調換走了記憶裡的東西

只留下回憶真的會像泛黃的老相片

一張一張一張的打在投影幕上

投影機燈暗後 投影片也只會收回去盒子裡養灰塵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而自己永遠是別人戲裡的看戲人

安靜地看,你是個旁觀者

如同戲台上的茶几安安靜靜的,同樣參與一切

但到底是誰最念舊?

孩子出去又回來,像光之塔的男孩一次一次走更遠更高

那畫面像是以紅色門為中心 聚散聚  散

原以為的終點是有天孩子都回家了

其實終點是孩子再次啟程到屬於他自己的新開始

老家的職責就是當一個永遠不變永遠開啟的紅色鐵門

亮著的燈半開的紗門 桌上的菜滿滿的也只在一年中的此時

充滿了人的客廳光看電視也覺得溫暖

而我在每一次的再見聲裡看見老家眼裡的寂寞

"啊該走了,要趕回台北瞜"

"哎還早哇"

"再晚就塞車啦"

"也是也是,快上路吧慢慢開"

"诶好啦好啦別送了快進去吧"

我知道舅媽掉眼淚了,雖然我沒有真正看見眼淚的滴落

說再見時我還看見舅媽臉上的笑容

依舊溫和溫暖

我真的不知道下次再回來是甚麼時候

小學三年級的暑假

小學四年級的暑假

每一個寒流來的新年

國中每一個過年高中大學每一個過年

1 2 3 4 5 6 7 8 9 10..........

今年拿到的每一個紅包都讓我受寵若驚的想要落淚

我知道長輩們過的並非那樣容易,生活也有著金錢的辛苦緊縮

但還是一個一個說著"你還在念書 我知道你很需要"

一邊把紅包塞進我手裡

這時候就會很想快快長大工作賺錢 過年就算要為了紅包吃一個月泡麵

也要親手拿紅包給這些長輩

我知道那些錢比不上過去年年歲歲我收過的好

但我知道一個小孩子長大後很想要告訴長輩 "辛苦您了 謝謝您" 的心情

小時候我最怕二舅了有一次還被他嚇到哭

(他真的很兇很可怕欸)

今年我看到了二舅對我笑

那是真心的笑容 一個長輩的笑容

二舅愛喝酒愛抽菸過年出門帶不回來老是讓家人擔心

因為個性太直接了所以有人對他失望

也許他也對這老化的世界失望 生氣 對不聽話的身體生氣

索性就這樣吧  固執的很

可是我知道他直坎坎的的心裡記得誰對他好

他不會忘記真心對他的人,儘管有太多的生氣和不快樂

這是今年沒有紅包袋著的錢 可是你知道就像二舅的直接

這些都不再是因為 紅包是過年的習俗而給

這些最後都只幻化成

長輩的關心與心意

但我卻沒有辦法真切的表達我心裡的謝謝

關於華人文化裡的枷鎖或只是一種習慣性的彆扭

要怎樣能讓您們知道一句"謝謝"裡的深?

不說話的孩子其實很念舊

他會再回來的